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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生死爱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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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伤心小贱 发表于 2009-2-27 22: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想来“生死爱欲”系列的上一部“死”还是在德国世界杯期间发布的。我一直在构思,却一直没有时间写下那些碎片。春节时,突然有了灵感,便在深夜起身,写出了算是近些年比较完整一篇散文: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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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大一第一学期考试前与室友说起寒假的计划,提到我可能单独回广州,不和父母在北京过年时,换来的是一连串质疑。“过年怎么能不和父母一起过呢?
那哪儿叫过年?”“就是啊,过年都是全家人回老家一起过的啊!我小叔在浙江打工都会赶回来的。”“你父母还真忍心!”云云。我只好告诉他们,在我家,在整
个行当,不和父母一起过年是常态——或者说,至少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我还告诉他们,在我的记忆中,“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包饺子、守岁、
拜年实在是少之又少的情况。甚至,不只是过年过节,我童年的大部分是在最多只能一周见到父亲两天的状态下度过的。但我同样会在他们抱以同情的安慰之前告诉
他们,生活有无数种可能性,我的父母为我选择了这样的模式,自诞生之日起即是如此,便也不觉得团圆年才叫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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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或者,更恰当地说:那个由喧嚣的春晚、熙攘的花市、艳丽的金橘定义的夜晚仅仅是别人为我们规定必须团圆的时间,在我们自己的生命里,却没有必要把欢乐、祥和、幸福这些词汇,限制在那短短的“七天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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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
于父母所在公司的孩子来说,团圆的喜悦每年有53次。如果不谈恋爱的话,我本不明白为什么每个周五母亲和公司的阿姨们都显得那么容光焕发。另一个当时无法理解
的现象是“中午不好好睡觉就不给你做板栗烧鸡”这样的命令只有在周五才会生效,而其它日子即便很乖地睡了午觉,也吃不上板栗烧鸡,或者旁的我以为非常难做
却又的确无比诱人的美味。也许我们那时太傻太天真,不知道其实就算中午不睡觉,晚上还是能吃上板栗烧鸡的。如果我当时能有哪怕是那么一点自知之明,我也会
了解我自己的口福完全取决于另外一个人。也好,当时的我也许无法面对这样的打击。但我当时确实能够理解的是,刚刚放学踢完球回家,连口凉水都没喝,就会被
母亲赶出家门,到公司楼前的院子里,去等从父亲们工作的城市开回来的班车。用不了多久,整个楼的孩子就像是有约在先一样,都会汇集到那里。在路灯开始亮起来的时候,两
辆大巴便缓缓开进院子,我们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车门,等自己的父亲提着一个包袱,从车上下来,带我们回去吃睡午觉的奖励。当时的我觉得,每周五晚上的
板栗烧鸡们,比年三十的团圆饺子,可真是好吃不知多少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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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除了板栗烧鸡以外,额外的奖励还有父亲的在场能让我把一星期以来
已经向母亲炫耀过的事迹再炫耀一次,再听一次夸奖。刚上学的时候,炫耀的对象是我又学会了多少广州话。随着年龄的增长,从考试分数,到考试名次,到在学校
大会上登台亮相,再到从“两道杠”升级成“三道杠”……这样的经历让我明白,被两个人同时夸的感觉,和被两个人一人夸一次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被赞赏的喜
悦,和赞赏的次数强相关,而和每次的人数弱相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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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星期五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从很小的时候,我便开始从星期日晚上7点开始,不时地计算一下还有多少小时多少分钟才到周五晚上7点。从公司班车由公
司大楼后的车库驶出,到它下一次载着人驶入车库,我用分针时针丈量我们居住的城市和父亲工作的城市之间的距离。对于刚上小学的孩子来说,这种口算并不轻
松,以致我一度坚信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我乘除法正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仪式般的工作。而这反复的四则
运算让我没有在最无聊的课堂上睡着,当然也让我错过了很多重要而且有趣的内容,其直接后果就是我经常在测验中遇到上课没有听到的内容。而死不认错的性格让
我开始习惯自己从课本中寻找答案而把老师晾在一边。想来在日后的学习中表现出来的较好的数学能力、上课爱走神、习惯自学等等现象,都和当时的习惯有关。在
那段日子里,每周的头四天都过得平淡如水,从第五天一睁眼开始,似乎每一秒都那么难熬,我简直不敢相信两次看表之间竟然才过了不到一分钟!相比之下,我从
来没有满怀期待地盼望过春节或者旁的什么节日的到来。甚至,我会更希望春节不要来,因为过春节父母要放假,放假他们就会在家,而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偷看电视
显然要容易和自在不少。</p>
<p>也不是说每个春节都那么不值得回味,细数下来,每一个春节都在地点、人物的组合上差距甚大,让人总有新鲜感。1、2
月份海上风多,每年春节公司总要留下一些员工在生产一线值班,所以如果公司的孩子把父母无法回家过年看作一件不寻常的事情的话,多少让人有些诧
异。但那些从一般人的角度看觉得多少有些不完美的节日中,仍然有一些让人印象特别深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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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于我最无法忘记的还是93年的春节,父亲在岗位值班,母亲要带我乘坐初一一大早的火车去看望父亲。那时我第一次在那里过年。在外婆家吃罢年夜饭、看过春晚、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想
要早点睡着,明天早起赶火车,却迟迟无法入眠。窗外江南西花市曲终人散,原本用来搭起那些临时货架的竹子,现在被面色黝黑的工人掷到地上,再被重新还原为
一捆捆,装到卡车上。竹子之间的撞击声、竹子撞击地面的声音、卡车发动的声音,在已经沉静下来的空旷街面上传出很远,追随着刺眼的淡蓝色灯光穿透薄薄的窗
帘,闯进卧室,把这一小片本来应该封闭而且私密的空间与深夜的大街勾连起来。对于还不满七岁的孩子来说,楼门口那条四车道马路就是世界的边缘。所以,我
感到我正独自面对着整个世界。而客厅里正轻轻地收拾行李的母亲不时无意间弄出的塑料袋折叠或者拉链拉开的声音,在那些淡蓝色的声响的间歇提醒着我另一个人的存在,却也同样加剧了这种独自站立的感受——因为她只是在空间上与我并存,心思里确实完全不同的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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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我那时心里一点
都没有难受和害怕,那一定是在撒谎了。但我的确懂得,或许这就是生活的真实面目:并不永远温情脉脉,时常需要我自己去面对那些困扰着我的景象和声音。我在
想,妈妈为什么不觉得害怕呢?为什么她能像没事人一样在收拾行李,不来照顾我呢?我又想到,爸爸临走前总会对我说“你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好妈妈!”哦,那
想必是因为有我在妈妈和那条充满着混乱和邪恶的大街中间,有我保护着她,她才不害怕的。既然她都那么信任我,我为什么还要紧张?慢慢地,我的心便安稳下来,不再害怕那些刺耳的声响——尽管晃眼的灯光仍然让我睡不着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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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在前几天,外婆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公司的孩子比较
聪明?我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或许是因为,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我们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甚至照顾好别人。尽管在一开始我们仅仅是去楼下食堂打个
饭,或者去自己去卫生所打个针,这种自信和独立意识究竟还是让我们在社会交往中逐渐学会了解决问题的一般规律。所谓聪明,不就是说的这些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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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我懵懵懂懂地觉得我们去父亲坚守的岗位会让他感到一些人们称之为“幸福”的东西,
尽管诚实地说,我不觉得父亲过年在与不在身边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或许有人会把我看成是时代的受害者,被剥夺了多少父爱。但我所知道的,是与父亲通信锻炼
出来的书面表达技巧,是一个珍视每一个与父亲一起玩玩具、练拳击的时间的童年,是他那
些时常回荡耳边的教诲。自从我三年级的时候在公司的表彰大会上作为三好学生的代表发言时说出“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这样笑掉牙的话以后我便不再有多高的
思想觉悟了。所以我也不想违心地赞美为了祖国的事业牺牲了家庭幸福的铁人们。只是事业安排的团聚频率和我的叛逆程度恰相适合,让我记住了父亲的种
种好处,却没有对他产生排斥。在等待中度过的童年,点缀着无数个团圆之日带来的喜悦,成为我生命中独特的体验。</span></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2-27 23:05:30编辑过]
曼施泰因 发表于 2009-2-27 23: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
ych 发表于 2009-2-27 23: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p>写得真好,不过我觉得你的母亲常年独守空闺,含辛茹苦把你带大,显得更加伟大</p>
 楼主| 伤心小贱 发表于 2009-2-27 23: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当然的,所以今天她生日我把所有的客户都推掉陪她
豹II 发表于 2009-2-27 23: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p>……</p>
彩色沙漠斯斯 发表于 2009-2-28 00: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提前一天把康乃馨送给她了,她在电话里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还是一件花棉袄”呵呵~~~~~</font>
奔跑的将进酒 发表于 2009-2-28 01: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才多大就有客户了?真是少年老成。
默默花解语 发表于 2009-2-28 01: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p>写的真好啊~</p><p></p>
 楼主| 伤心小贱 发表于 2009-2-28 08: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年纪不大,但在各种律所、法务部、研究所实习已经有两年了……
生命的奇迹 发表于 2009-3-1 22: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p>真好,看了真感动~!~</p><p>我喜欢这样的文章。</p>
 楼主| 伤心小贱 发表于 2009-3-1 23: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鼓励谢谢鼓励!<br/>系列文章的第一部链接如下:http://www.gerfans.cn/bbs/dispbbs.asp?boardID=19&amp;ID=68589&amp;page=1<br/>
拜仁的1号 发表于 2009-3-2 01: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這種好帖,,不頂對不起自己<img src=\"images/post/smile/dvbbs/em02.gi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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