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位于德国汉堡的裴斯塔洛齐基金会幼儿园已经过了正常的放学时间。然而不少家长依然带着他们的孩子在幼儿园里徘徊。这些家长并不急着回家。因为他们正在幼儿园的后阳台欣赏圣保利足球俱乐部的比赛。此刻，圣保利的主场、能容纳29546名观众的米勒门球场里满是蜂拥而至的球迷。而这间幼儿园作为球场的一部分，给家长们提供了绝佳的观赛视角。
裴斯塔洛齐基金会幼儿园从2010年开始在体育场内运营。这是一座真正建在“体育场内”的幼儿园，既不在体育场的隔壁，也不在体育场的对面。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他们可以为孩子提供世界上最特别的早期教育。
幼儿园借用了体育场的草坪、地下空间以及顶层平台用于儿童的集体活动。圣保利俱乐部的球员会来给孩子们讲故事。对老师们来说，体育场的主看台就是他们的大型休息室。而在比赛日里，应家长们的强烈要求，他们占据了有最佳观赛角度的幼儿园露天平台，离人声鼎沸的南看台只有咫尺之遥。
“我们一共申请过三家幼儿园。”42岁的美术老师卡娅·弗兰克（Katja Frank）说。她有两个孩子在这所幼儿园就读。“另外的两所幼儿园离家很近，但我们最终选择了最酷的这一个。”
圣保利俱乐部的球员们正在场地上准备一场重要的联赛对决，对手是桑德豪森队。球场内部的走廊里，手纸画拼成的剪纸组成了俱乐部名称的首字母F.C.S.P。一个穿着纯黑色有俱乐部标致连体服的小娃娃在这里蹒跚学步。在他的身边，一位老师哄着怀里的婴儿，摇晃着帮他入睡。
这所幼儿园的设计概念始于8年前圣保利俱乐部重修场馆的时候。当年，体育场西南角两个重建的看台之间正好空出了一块地方。不过，能把球场空间用作幼儿日常照顾中心，也只有最反常规的俱乐部和社区才能做到。
“对俱乐部来说，承担居住在圣保利地区的居民的社会责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话题，这也是俱乐部血脉传承。”俱乐部的首席发言人克里斯托弗·皮珀（Christoph Pieper）表示，他的两个孩子也在这所幼儿园就读。此外，俱乐部还有三名员工把孩子送进了这所幼儿园。
圣保利俱乐部历史上曾有数次冲上德甲的经历，近些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德国的乙级和丙级联赛里上上下下。尽管成绩平平，但这家俱乐部在汉堡地区的名气却不小。因为坚持左倾的政治理念，明确反对种族主义和同性恋歧视，圣保利收获了大量粉丝。两条巨大的标语“法西斯主义者远离足球”和“没有人的存在是非法的”就写在圣保利主场看台的最顶端，透过幼儿园的窗户就可以看到。
圣保利地区以夜店和红灯区著名，主要的居民都是工人阶层。最近几年，这里的环境正在得到改善。象征俱乐部的圆形标志和棕白相间的颜色在这里随处可见。对当地居民来说，这家俱乐部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在最钟爱主队的体育场建一所幼儿托管中心，对很多当地家长颇具诱惑力。
“最开始当我们阐述这个设想的时候，很多球迷家长都说，‘天啊，我的孩子一定要来这里！’”幼儿园主管之一尼娜·格雷夫（Nina Greve）说。“我当时说，‘好的，除了足球，让我先说说我们幼儿园的理念和做法。’虽然这些才是最重要的部分，然而某些时候，这里的一切却只关乎足球。”
格雷夫和她的上司尤利亚妮·舍尔穆利-彼得森（Juliane Schermuly-Petersen）开玩笑说，他们也许是仅有的两个对足球和俱乐部漠不关心的人。比赛开始前几个小时，只有他们俩还在办公室工作。对窗外球迷震耳欲聋的鼓声，他们仿佛置若罔闻。
而近130名幼儿和大约20名幼儿园的员工一起，正在园内准备他们的活动。幼儿园入口外，摊贩们忙着准备烤香肠和冰啤酒。阳光普照，球迷们正在入场，拉起横幅，在看台上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
“通常，球迷们会喝的很醉。”舍尔穆利·彼得森从电脑屏幕前探出头来说。
孩子们吃完午饭后（炖汤和米饭的午餐最后大部分都洒在了地板上），会在安静的房间睡一会儿午觉。此时，一些老师会去外面的看台上抽根烟。
“我热爱这家俱乐部，也热爱足球。这份工作太酷了，我愿意每天都在这里忙活。”安妮·希克说。这位32岁的老师还是圣保利女足的兼职守门员。
希克是圣保利俱乐部18年的资深球迷，她的妻子也在裴斯塔洛齐基金会工作。她觉得虽然有点别扭，但如果有小孩儿或者他们的家长是同城死敌汉堡队的球迷，幼儿园也欢迎他们加入。提起汉堡队的名字，希克假装有点反胃。她开玩笑的表示，她和她的同事都在尽力把孩子们培养成圣保利的粉丝。
在幼儿园的教室里，有关球队的歌曲被改编成了童谣。老师们会把最受球迷欢迎的歌曲巧妙地变成儿童合唱曲目。其中一首是这样的：
我们一起为圣保利歌唱，
歌声飞到米勒门球场。
这城市最乖的孩子都在为你歌唱。
加油吧，圣保利，
为我们再进一球！
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幼儿园的阳台上已经挤满了年轻的家长们。他们穿着短夹克和有趣的鞋子，反带着球帽，鼻子上还架着现代风的眼镜。他们身边放着咖啡和零食。
每场比赛，裴斯塔洛齐幼儿园都会在阳台上为家长预留一定数量的席位，他们也要求想看比赛的家长提前几天注册。比赛期间，教师里配备了足够的老师和实习生，以保证孩子们可以和家长一起看比赛或者在室内玩耍。
尼尔斯·格吕茨纳（Niels Grützner）抱着他3岁的小儿子博来观看比赛，为了保护孩子的耳朵，他还给博带上了绿色的护耳。格吕茨纳今天格外兴奋，他8岁的儿子皮特将在赛前仪式上作为球童出场。
“比赛日里，我们不再需要为孩子雇保姆了。这对父母都是球迷的家庭来说非常重要。”身为记者的格吕茨纳说。
几分钟后比赛开始。戴着无指手套和无檐帽的小格吕茨纳高举着球队围巾跳上了看台的座椅。
在过去几年里，美术老师弗兰克已经观看了几十场球队的比赛。她觉得这些比赛也是认识其他家长和老师的好机会。
“这是一个好地方。”弗兰克说。“而且这里的人三观都很正。”
她的两个孩子，5岁的约恩纳和2岁的亨利，非常适应看台上拥挤的人群。
“他们每次都喊的很大声。”她笑着说。
（明远/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