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文琐字】小说－＞周旋 (上)

我费劲地咳出了喉咙里的那块硬痰，像个80岁的老人，随后气喘吁吁地告诉自己不行了。房间里光线很暗，只些横七竖八的酒瓶子有鲜微的光泽，我左手边那瓶只喝了三分之一，我不想喝光它，我开始觉得难受了，而我又不想放弃,手指就顺着它光滑的表面摩擦，我甚至闭上了眼睛，可是过了很久我都没有想象出什么好东西，反而看到了拉黄包车的在内山书店买书的窘境，我难受极了。

    为什么没想到酒瓶子呢，这里一地都是。是不是因为东西太多了就置若罔闻了，还是因为酒已经喝掉了，那么一个空无一物的玻璃瓶子有什么好想的。然睹物而思恰是拉开回忆最好的序幕，就像是看见舞台上那块红锦帘子，就会努力地联想到这块东西背后的世界，刺目的灯光，精致的道具，漂亮的主角，一下子便扑进了你的眼睛，思想便沉溺在里面了。

    有天晚上我喝到呕吐，熏天的酒气夹杂着黄泥巴的味道，闻完这股气，我便两腿一弯，躺了下去。庆幸的是没有滚到那堆污秽旁边，不然就是一个肮脏的证据。我头晕得厉害，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卷成一团。一切思维都没有了，只知天晕地转，可能嘴里还有些愤怒的哀吟。过了一段极短的时间，我的手机把我叫醒了，我先是茫然地摸摸自己，很紧张的样子，在确定自己没少一块肉后我接了电话，是小A。

   “出来喝酒吧。”
   “你快来救我。”

    在她到来之前，我已经上了TAXI。我还没忘记对她说过的话，但天晓得为什么。我的手机一直响，一直不停。我躺在后座里，像堆稀泥，散发着臭气。铃声越来越软弱。越来越绝望。我知道自己有些东西还没醉倒，那种还没死就会有的念头和行为，但我的脑袋是空空的，失控的。

    下车的时候我又吐了，这让我有了打开房门的能力。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我直直地倒了下去，仿佛什么都解脱了，一切说不上原因的顾虑都烟消云散，觉得有人在我耳边拉起了小提琴，很SMOOTH的曲调。天堂里来的？我突然有些害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个哮喘病人，半死不活。

    良久，我的胃开始折腾，翻江倒海。我跑到厕所里扒着马桶的边缘抽搐地呕吐，胃里一切的吐光了，到最后只剩下胆汁。我站起来，直直地盯着镜子里那快苍白的脸，有一丝诡秘的笑意轻轻地一掠而过。我稍稍地梳理了一下头发，围了条浴巾，走了出来。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的感觉好极了。

    手机响了，我温柔地恩了一声，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她便挂了，简单利索。我没想打过去，她决不会哭的，起码她知道了我还活着，这样便可以换起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就像她从不承认暗恋的曼妙，为此我说她是扭曲下变态和残缺的产物，这时她便会盯着我说，这是黯然的美丽，我点点头，说现在很流行这种解释，她便不再与我争下去，淡淡地把视线移开，此后便是冗长的沉默。

    小A不时常与我见面，一个月，甚至好几个月。在应忘的时候便自然忘记，仿佛从未认识，但在一个不经意间又突然叩响记忆之钟。这好象说起来有些滑稽。在我与她之间有一层粘粘的浆糊，就靠那半稀半稠的液体联系着，确切的说，是纠缠，尽管这里面还是缺少肯定的语气，但必须承认的是彼此都不怕对方说永远的再见，这便注定了我们间的模糊，自然而无声的。

    我似乎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脑里还有些酒精的余震，头没那么痛了，却胀。我倒希望它在此刻会裂开，但若在平时，我倒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害怕着一切空灵。因此我才是个虔诚的酒徒，不仅在酒酣之时寻得快感，更在酒后找到自己无所畏惧的影子。于是试过在飞驰的车流间跳舞，或是爬到山上往下滚。在清醒过后，自己又紧接着跌进无比后怕的深渊。然到底该如何呢，归罪于醉，还是对生活的热爱？我在这里遗弃了太多，但我没有能力再去一一拾起，所以我只能祈求忘记，然后将自己寄挂在新一轮的周旋中，这里不仅仅是爱情，是一切与自己相关的事物。事实上我回避了与自己的对立和抗争，因为我习惯以卫冕的姿态去渺看下一个与我较量的对手，而我若要坚持，我便在也不会有勇气去打跨任何一个他，她，它，甚至失去正视的权利。我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置身与古罗马帝国坍塌的尘埃中，除了凌乱的石块，就只有回忆。

    小A似乎懂一些，或者说她知道我某些弱点。

    她喝啤酒的姿势和神态恰似在品味一口年久的红酒，但她决不让酒精多停留在嘴里哪怕一秒钟。当旁人还在回味时，她却悠哉地进行下一个动作。我不确定她是否故意如此，但她一定知道我正看着她，我便觉得她在冒犯我，当然那是她的权利，在一个自己都说不清关系的女人面前，确实不能要求什么。我不愚笨，我会在她进行完最后一个动作之后微笑着望着她，而随后她便会笑吟吟地挽起我的手臂，偎在我怀里说醉了，那一股极具震撼的艳丽让我领略到这个女人的智慧。

    这不是逢场作戏，我们的确在某一个刹那透入了真情实感，这也不是虚荣，对于彼此已经有过太多的证明。我无法想象与她分手或恋爱的情形，这里面有太多的矛盾，我解决不了，她也一样。或许我只比她多掌握了百分之一的主动权，然而她就可以将一切推卸到我身上，这是女人天性的脆弱，还是她聪明的伎俩？我似乎总有太多的疑问，所以我尽可能缄口，不但有了威慑，更没了破绽。


    我在这个时候顿然从回忆中跳出来，因为我已记不起延续的动作与思维。左手边的那瓶还是那么多，我有些诧异，慢慢地举起酒瓶凑到眼前。从墨绿的瓶身上我只看到了自己黑幽幽的眼睛，像两个游动的精灵，在它们里面，包含了我看这尘世的一切，然后我在里面寻找自己，却又是那么地迷茫。是的，我真的看不透自己。思想就像是酒，喝多了便醉，但又怎能随便舍弃？所回忆的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我相信这样的旋律永不会有休止符，但若到最后不能形成一首交响曲，它们便什么都不是。

    作为一个独立的片段，它又是那么棱角分明，时不时给我轻灵一击，让自己欲言又止，只落得解嘲的笑。于是我想象小A依偎在我怀里的温柔，让她的指尖轻轻地滑过我的皮肤。我享受着，我提防着。我的思想必须在两个极端来回跳跃，这个精彩的女人，你真让我有些猝不急防。我们所扮演的角色在不断交换，就是为了对方那颗高傲的头颅，但我始终坚信：她毕竟是个女人。

    我变得无法倾诉对小A的感情，从一开始便这样。我很复杂，就像当初跳上TAXI一样，幸好当时醉了，否则我真的解释不了力量的来源。但我又庆幸没让她见到我，这个男人倒下去的模样。我现在想她会流泪的，不是为我，是为她的心。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正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我的。于是我就笑，笑自己，笑小A，像个疯子，很可爱。
但我咬着牙，决不让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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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只是没完全看懂。
先占一楼，一段时间以后再来看。

又见小多多原创的小说了，
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对在周旋中痴缠中的傻鸟，品味着生命的滋味——甜酸苦辣辛甘涩，涂抹着生命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

请问一下，这是楼主的真实？
期待下半部分……

呵呵,真实与否,我想说出来的话反而不好吧.

无论如何,经历过才有资本.

这篇文章写的太好了，读了三遍，还是意尤未尽，人物心理拿捏的太好了！

看到楼主写的喝酒的那段，不知怎的想起古龙《大人物》中描写秦歌喝醉酒的情景<img src=\"images/post/smile/dvbbs/em10.gif\" />

哎，我一点就都不能喝，因为过敏太厉害了，浑身奇痒无比，不知那位弟兄有同感

所以，看到写酒的文章，我就感到无所适从

不过呢，酒确实是一种寄托思想的东西，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在看看！

多多的小说和del的小品文是心语的两大风景线啊

半年后再见小多的精彩随笔小说，期待着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