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

那是许多年后的事了。
　　我怀疑以前是否真的爱过面前的这个女人。清癯的双颊使她显得憔悴，一双粗糙而修长的手看了更叫人心碎。唯一不变的，是她不曾脱掉的清高与倔强。
　　“我不知道怎样向你开口。”她略带尴尬地说，然后用茶杯遮住了嘴。
　　我没有接话。我不想令她感到轻松。
　　“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她眼睛里没有屈服的意思。
　　我昂起头，俯视着她。在她那里，我曾经爱得那么沉重。
　　“我不是来向你乞怜的，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低下头，眉头紧锁。或许她真的遇到麻烦了。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曾引以为最大的遗憾。”那时侯，我什么都想给她，青春以及生命。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的目光游离不定，也许她根本不在乎那时侯。那时侯是多么遥远的事。
　　“那时侯，你不会需要我，是吗？”我问。
　　“你在嘲笑我？这些年来，你心里一直在诅咒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啊，是啊，都是我自己活该！”激动的泪在她眼里翻滚。
　　我收回了骄傲的神态。“对不起。”我道了个歉。有必要道歉吗？突然间，另一件事出现在我心中。
　　还是那时侯。
　　“影，我真的很喜欢你！”
　　“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疯了吗？那么多女孩我不去喜欢，可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你呢？你真的不在乎吗？”二十岁的我近乎哀求。
　　“关我什么事，那是你自己的事。”二十岁的她那样说，伤透了男孩的心。
　　　　　　　　　　　　　　　　　
　　“我们现在谈得上是什么关系呢？”我问。
　　“朋友。”她果断地回答。
　　“曾经呢？”
　　“朋友。”
　　“一个怎样的朋友？你当我是怎样的朋友？”
　　“一个曾经对我很好的朋友，但并不十分了解我的朋友。”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我苦笑着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看法依然如故，我还是那个又傻又幼稚的男孩，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赖，是吗？你永远都这么看我？”
　　她默然无语。
　　“你觉得我变了吗？”为这气氛着想，我转移了话题。
　　她好象不敢肯定，但稍稍犹豫之后点头道：“变了。”
　　“变了多少？”
　　“一点点。”她倔强地回答。
　　“只有一点点？”
　　“长大了。”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幽默逗得“呵呵”笑起来。她终于学会和我幽上一默了。
　　她没有笑，只是静静地抿了口茶。
　　“怎么，你不觉得好笑吗？”
　　“好笑吗？”她颇不以为然。
　　“好吧，有什么困难你说，看看我究竟帮不帮得上你的忙。”
　　“我骗你的。”
　　“你说什么？”
　　“我什么事都没有，骗你的。”
　　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晓得又受了作弄。可她开这个玩笑实在没什么意义。
　　“需要我来替你解开答案吗？”她豁然一笑，用轻佻的目光对着我。
　　“多多指教。”我又重新开始佩服女人的心机。
　　“这次回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些年我所接触的男人中间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也没有比你更老实的。”
　　“也没有比我更好骗的，更好欺负的？”我没好气地说。
　　“也许是吧。”她眼角一道浅浅的鱼尾纹凭添了几分沧桑感，“如果我还是原来的我，你还会对我好吗？”
　　“不会。”
　　“为什么？”这答案颇出乎她的意料。
　　“骗你的。”面前的这个女人曾令我深爱，虽然很久了。
　　她的嘴唇颤抖起来。很快，她用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那是一涓最清澈与最温柔的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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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爱一个人，当然希望她幸福，即使是因为她而分开，看到她遇到困境，应该像以前一样关心爱护她，而不是骄傲，庆幸，喜悦。。。

曾经爱过的人，即便她最终离你而去，对你不屑一顾，伤了你的心……然而多年以后，看见她落魄，却依然会心痛，依然会不忍，因为那曾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所以不会计较她的那些不是！

N年前在文学社的涂鸦之作，其实很幼稚，没什么内容，就是一种心境的写照，以一个虚幻的背景（没有时间、空间，人物只有“我”和“她”，而且是将来时，有点魔幻的味道）来描写对爱人的那种爱恨交织的情感，最终归于原谅，归于平和，所有的只是生命的一个片段与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