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你知道高乔是谁吗？

你知道高乔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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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舟

　　夜半三更，我无比亢奋地打开电视收看巴塞罗那对瓦伦西亚大战，尊敬的解说员开始报巴塞罗那出场阵容了，当他报出“高乔”这个名字时，我愣了，脑子一片空白，作为巴萨迷，我竟然无知到不知道巴萨有一名叫“高乔”的新球员！两秒钟之后我恢复了自信，我明白：中国足球解说史上又一个经典笑话诞生了。第二天我在报社问同事：“你知道高乔是谁吗？”看过巴萨对瓦伦的人个个直乐，只有不明真相的高珈佳探出头来说：“高乔是我呀。”确实，高乔是高珈佳的笔名。
　　足球解说员容易出错，作为拿笔的同行，我深表谅解，因为口误比笔误的概率肯定要大得多，谁也别嘲笑谁。对我来说，最难堪的就是白纸黑字地发现自己的笔误。比如昨天在别人办公室随手翻到旧的《城市画报》，突然发现我的专栏里头竟然把垮派师爷威廉·巴勒斯写成约翰·巴勒斯！这个笔误两年后的今日才发现，但也是五雷轰顶，令我差点找张有巴爷朗诵的唱片一头撞死。这样的错误像衣服里的跳蚤一样让我不爽，让我痛感，要当一个严谨的写作者没那么容易。
　　但这一番自我检讨并不妨碍我对央视这位陌生的仁兄的抨击。将罗纳尔迪尼奥唤作“高乔”，您的水平也未免太高了。好在小罗名气实在太大，其容貌之丑也让人过目难忘，那位仁兄很快就从“高乔”改叫“小罗纳尔多”了。小罗幸免于难，其他兄弟就苦了，范布隆克霍斯特被叫成吉奥瓦尼，哈维被叫成赫尔南德斯，奎莱斯马被叫成里卡多。我们可怜的解说员实在是吃不消懒婆娘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鬼佬姓名，又找不到精简的办法，只好乱叫一气，一会叫名，一会又叫姓。保险的做法是有头有身，有名有姓，一位拉美文学翻译家就教育过大家不要管《百年孤独》的作者叫马尔克斯，最好叫加西亚·马尔克斯，就像叫米兰·昆德拉一样，不过前些年广东有个动不动就狂写史诗直奔斯德哥尔摩的鸟诗人居然还把米兰·昆德拉肉麻昵称为米兰，仿佛昆德拉是他小蜜。上海有位有趣的解说员则不辞劳苦，喜欢一长串姓名飞流直下三千尺，比如我至今仍记得根宝时代俄国门将绍绍里安诺·高佳，就是拜他所赐，他的解说风格令我怀念小时候苦背弗拉基米尔·伊利奇·列宁的往事。省事偷懒也无可厚非，但关键是得约定俗成，比如哈维·赫尔南德斯，大家都叫他的名哈维，就像叫劳尔·冈萨雷斯为劳尔，而一般大多数人直呼其姓就行了，谁会把范布隆克霍斯特叫成吉奥瓦尼呢？您又不是他爹，要这样范尼斯特鲁伊又该如何称呼？我想荷兰人里头也只有凡高（也有一个Van）的名字——文森特——是值得一叫的吧？
　　显然，央视五套的这位新人不单没做功课，连体育报纸恐怕都不大看，根本是西甲盲一个。多知道几个球员名字真有那么难吗？即便有一个专家杨朝晖在旁，这场焦点大战的直播仍然无可救药。杨朝晖懂球却不懂西甲，我们不可能要求一个职业教练像一个职业球迷一样洞悉足坛动态，即便是像宫磊这样颇有解说风度的教练也难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卢西奥现在年纪大了，状态不太好”（卢西奥生于1978年）。当你听到把罗纳尔迪尼奥叫作高乔的仁兄又说“如果把罗纳尔迪尼奥叫作小罗纳尔多的话，那么萨维奥拉也可以叫作小马拉多纳”这样的蠢话，除了把电视音量调为零还能干嘛？
　　两年前广州一位老兄解说曼联比赛，居然不认得替补上场的福琼，居然还说“不知他叫什么，不如我们叫他小强吧。”从无知到无耻，从无耻到无畏，这就是中国足球，别以为只有踢球的人如此，掌握话语权的足球媒体人士是否也有欠职业精神呢？那位管福琼叫小强的老兄照样打着专家旗号招摇过市，如今摇身一变成足彩财神爷，大概也知道Fortune是谁了，Fortune就是财富啊。似乎只有财富才能把这号人改造得专业一些，无疑，足彩既武装了广大球迷的足球知识库，又壮大了足球解说员的腰包。我承认我的西甲知识远不如很多赌神，如今你不难在身边找到一个连瓦拉杜利德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的球迷或赌棍，但要找一个对巴塞罗那如此陌生的解说员还真不容易。不错，央视是在进步，拿下西甲转播权更令广大球迷欢欣鼓舞，但是如果同时转播的话我当然会选择把罗纳尔迪尼奥叫作朗拿甸奴的ESPN而不是把罗纳尔迪尼奥唤为高乔的央视。说到底，只有长期缺乏竞争的电视体制才会闹出把福琼称为小强的笑话。
　　当然有了足彩的恶补，无论是专家、解说员还是普通球迷在知识层面上都在飞速升级。但知识不是趣味，而趣味二字正是说球、写球的最高境界。这就是为什么我最欣赏的解说员是ESPN那班香港佬（丁伟杰、何辉、江仲德等），他们从小就能遍阅赛事转播，香港也历经赌波文化洗礼，知识绰绰有余，趣味炉火纯青，方言的鲜活也令字正腔圆的国语相形见绌，听他们解说，颇有老朋友围炉看球把酒言欢之快感。
　　回到高乔，还得感谢那位解说员引出一个有趣的问题。小罗大名后面的确有一个“高乔”——Ronald－inhoGaucho，Gaucho既不是他的名，也不是他的姓，是其出生地的代称。小罗生于巴西南部高乔人多的地方，因此大家（首先是记者）现在指称他为“高乔的罗纳尔迪尼奥”，就像大儒尼尼奥（米德尔斯堡那个）被叫作保利斯塔，意思是圣保罗的儒尼尼奥，因为众所周知，巴西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多如牛毛。罗纳尔迪尼奥本名其实就是罗纳尔多（Ronaldo），Ronaldinho就是“小罗纳尔多”。有趣的是罗纳尔多1994年世界杯时也曾被叫成罗纳尔迪尼奥，因为他当时的确太小，更主要的是当时队中还有一位板凳球员也叫罗纳尔多，巴西记者把小的罗纳尔多叫罗纳尔迪尼奥，把那个大的罗纳尔多叫罗纳尔道，以示区别。兔牙罗尼大红大紫后自然垄断了“罗纳尔多”这个大名，全名是RonaldodeAssisMoreira的这个小的罗纳尔多只有一辈子叫罗纳尔迪尼奥了，好在还可以再冠以高乔二字倍增显赫，就好比“常山赵子龙”一样，再说高乔本来就是一个血性、好斗的名字。
　　谢谢您，让我们记住巴塞罗那的10号：罗纳尔迪尼奥·高乔。真是一个棒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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