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北
鲁迅先生在其作品中回忆其童年时的保姆“阿长”给他所讲的故事中曾经有这样一个片段。“长毛”(即太平军)到达江南后,鲁迅先生的祖辈们都逃走了,家里面只留的一个看门的和一个老妈子。没过两天,太平军果然开到了,老妈子见到后连忙以“大王”相称,并希望对方可以给予其一些粮食。
太平军中的一个头目听到其诉求后哈哈大笑,反而将看门人的脑袋扔到老妈子的面前,使其大惊失色。而这段对于太平军形象地描述,也给后来步入文坛的鲁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那么太平军真如鲁迅所叙述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吗?
(太平军官佐及普通士卒)
忐忑的“天国子民”
坦白地说,生活在太平军所控制区域中的居民对于太平军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当太平军同清军在长江流域鏖战时,除了对地方庙宇予以捣毁并大力宣传“天父天兄救天下”的思想外,为了应对兵源的大量短缺与粮食等物资的需要,太平军曾以“打先锋”的方式对地方民众采取物资的强行征收等“应急措施”,使得不少地方民众因此而生活愈发雪上加霜。
(在南方丘陵地带作战的太平军一部)
而伴随着大量兵员的补充进入太平军,其内部成分变得更加的复杂,这更导致了必要的纪律维持等也无法得到有效的保证,因此在征收实物或兵员的过程中,这些因素的共同干预加剧了太平军同其治下的“天国子民”间的对立关系。这种对立关系的加剧也直接导致了不少地区的居民在听说太平军即将开到时立即自发组织起来进行反抗,因此后来对太平军的一些“负面宣传”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革命者眼中的“志同道合”者随着近代报纸传媒行业等如火如荼的发展,太平军也由历史尘封的记忆中被挖出,并由幕后再一步转到台前。而这一次,其则又被赋予了一个新的身份——“反抗清政府的革命势力”。
(建国初期出现在连环画创作中的太平军形象)
早在孙中山先生的童年时代,曾潜逃回家乡的太平军老兵便为其讲述了大量有关同清军作战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也在孙的心中生根发芽,并对其日后从事革命事业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除了国父的革命事业外,革命党人黄小配还在当时的报刊上连载有关太平军的小说《洪秀全演义》,以借此来鼓吹革命。而到了后来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太平军更是因为其农民阶级反抗的性质而不断被拔高到一个又一个新的高度。
“洋兄弟”眼中的“帝国叛军”太平军在进入江南地区这个新的作战环境后,不仅要面临生存所需的给养问题,还要面对一个新的势力,那就是当时已在中国东南沿海扩张自己力量的“洋人”。太平军的突然到来显然让双方对于如何同对方打交道并未有过多的准备,因此在一开始便都采取了试探的态势。
一般人都认为,太平军所信奉的“天父天兄”还有其“宗教组织拜上帝会”,这些都同西方人所信奉的基督教有颇多相似之处,再加上太平军在进入南京城之初严明的纪律也给不少洋商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按理讲双方沟通起来应当是极其愉悦的了。但是当双方会面交谈后,一切其实都不过是空想。
首先太平军所信奉的“教义”本为洪秀全在篡改基督教会教义基础上而形成的。如基督教教义只承认上帝有一个儿子耶稣,结果洪秀全硬是把自己定义为上帝的二儿子,太平军的另一位领导人杨秀清还趁机搞出了“天父下凡”的巫术性质的闹剧,让西方人在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感到颇不伦不类而心生反感。
(西方人画笔下的“清帝国叛军”)
另一方面,西方人同太平军交涉的最主要目的其实为期望太平军能够继续维持西方人在之前同清政府交涉所获得的特权利益(并争取扩大),换句话说,只要有钱赚,对于江南归太平军管还是清政府管,其实对于洋人是无所谓的。
但是从两广地区摔打出来的太平军上层,显然对于这其中微妙的关系平衡与必要的交涉技巧一窍不通,而能否维护其特权便更是无从谈起了。
谈到最后,太平军以一番晦涩难懂的“天话”加以安抚并“礼送出境”而结束了这次“会晤”。西方势力也借这次会面,对于太平军的真实面貌中“自以为是”而又在现代政治处理中所表现出的幼稚一面有了初步的了解。这种认识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消退,而是为之后西方势力在双方的竞争中(出于利益考虑)逐渐倒向清政府一方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