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祖一飞 颜星悦
编辑/刘汨 宋建华
△事发多日后,天台上仍留有过火的痕迹
张强(化名)死在了天成花园小区的天台上。8月10日,四个不满18岁的嫌疑人以打扑克的名义把他骗来,张强遭到了殴打并被勒死在这里。
次日,行凶的年轻人们再次回到天台上,他们焚烧张强的遗体,希望以此掩盖罪行。
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对这起发生在河北定州的杀人焚尸案走访调查,发现案发地仍有过火痕迹和燃烧的残留物。而嫌疑人之一正是二单元的租户,随其单身母亲居住。
另据了解,涉及此案的多名未成年人中,至少有三人家庭离异,初中阶段已经辍学。
天台
8月13日起,一张未经处理的现场照片开始在网上大量流传。照片显示,墙角处蜷缩着一具尸体,全身大部呈焦黑状,仅有少部分皮肤组织保留原色。
照片中的天台位于河北定州天成花园小区内,因图片内容过于血腥,定州警方在警情通报中提醒网友:“为体谅受害者家属请勿传播”。历经23个小时的侦查布控,涉案的四名未成年嫌疑人刚刚被抓捕归案。
通报指出,因为“琐事”引发的一点小矛盾,张某瑞、侯某、王某安三人对张强(化名)怀恨在心,伺机进行报复。8月10日晚20时许,三人以打扑克的名义将受害人骗至天成花园小区,之后连同另一嫌疑人杨某艺对其实施了殴打。
这场提前预谋好的报复计划慢慢走向失控,侵害行为在殴打之后并未停止。那个夜晚,张某东倒在了这个陌生小区的天台围墙边,停止了呼吸。有知情人士称,嫌疑人曾使用自行车内胎或是皮带之类的东西勒住受害者的脖子,最终导致死亡发生。
另据警方通报透露,杀害张强后,四人为了掩盖罪行,于第二天将尸体焚烧。
事发后第五天,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回访了案发现场。通过17号楼二单元的电梯直达26楼,步行一层后即到达天台。随后,在距离入口较远的东侧墙角发现一处位置与网传照片相符。该处地面仍有一层黑色的燃烧物残留,并混杂着黑色痕迹,附近小部分墙体也被熏黑。
被熏黑的墙体中露有几块颜色较浅的地方,隐约能够拼凑出一个半靠墙体的人形。墙角不远处有两双一次性手套及其包装纸袋,在其附近有一“冰露”矿泉水瓶。现场并未发现扑克牌,但有一个较新的烟盒和一些烟头。
小区内一商店店主回忆,8月10日下午曾有两名男孩来到店里,购买了烟、打火机、“冰露”饮用水及饮料。至于是否有购买“扑克牌”,店主表示实在记不清楚。但来的男孩算是“面熟”,曾经有买过东西。在网上看到指认现场的视频时,她觉得看起来有点像,“有可能是,但不能确定。”15号上午,警方也曾向该名店主了解过情况。
另据现场观察,通往案发天台的入口只有两个,案发地点实际上更靠近一单元,而这里的木门同样未上锁。附近居民称,天气好的话有时会有人来天台晒被子,事发期间碰巧当地持续降雨,因此可能没人上来。
△警方证实,嫌疑人之一正是租住在事发小区内
租客
事发地天成花园属于定州市有名的学区房,旁边紧邻两所中学。小区内共有15栋楼,开发商在规划之初刻意跳过了4和14两个数字。
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从小区物业处了解到,事发地17号楼二单元是政府规划范围内的公租房,房租直接由政府相关部门收缴,物业只负责收取水电费。
地段热门,天成花园的一些房屋被出租。多位住户反映称,四位嫌疑人中有人在此租住,当地公安部门也向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证实了此说法。
有知情人指称,嫌疑人之一很有可能就是二单元21层某屋的转租户。记者探访当日两次尝试敲门,均未有人应答,屋内也没有亮灯。附近居民反映,该屋由一位单身妈妈带着孩子租住,事发后她可能已经搬走。
次日,记者再次来到21层,发现该屋大门敞开,有一身材较胖的30岁男子在屋内。他表示该屋由自己一人居住,白天工作,晚上回来,平常也没有什么人,并称自己是房主的亲戚。对于门口的一双女性高跟鞋,他解释说有朋友偶尔过来,鞋是对方的。
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随后尝试联系到该户房主,对方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表示“无可奉告”,拒绝了有关租户问题的采访。
有21层其他住户称,曾见过该户包括一位女性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另有人曾在8月6日见到有两名男孩出入,屋内曾传出音乐声和打游戏的声音,“气氛比较热闹”。据另一邻居反映,事发后曾有警察来到21层调查,并要求她“不要清扫楼道”。
截止8月16日,21层已经有至少两名住户表示“打算搬出”。
△张强父母离异,一直跟随爷爷奶奶生活,事发后爷爷的情绪非常悲痛
辍学
“你知道我孙子是怎么死的吗?”、“你能解决问题吗,怎么不去问那些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见到有记者来采访,受害者张某东的爷爷张旭康(化名)情绪激动,难掩悲恸与愤怒。
事发后,家属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公安局。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见到张旭康时,其刚从市里回到家。从车上下来后,张旭康一言未发,朝屋里走去。邻居表示,他已经几天不吃饭不睡觉,情绪非常激动。
同时有村民介绍,多数人以加工体育健身器材为副业,而张强七岁左右父母离异,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他辍学有好几年了,有时候会跟着叔叔照顾一下体育器材的生意。另有说法,张强在定州市的一所网吧内打工。
“他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但爷爷不是很能管得了他”。一位村民评价到。
在村民的记忆里,张强个子很高、一米八的个头。而孩子奶奶身体不大好,有腰间盘突出和腿上的毛病,事情刚发生后家属没敢让她知道,孩子的爷爷怕她承受不住。
目前,受害者遗体仍存放在定州市有关部门,据知情者介绍,现阶段可能还在做DNA鉴定。
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了解到,涉及此次事件的多名未成年人当中至少有三人在初中阶段辍学,且家庭出现过父母离异的情况。四位嫌疑人之间则存在初中同学关系,有人曾因打架被退学。
在其中一名嫌疑人所在的村子。村民透露,该嫌疑人刚刚14岁,上初中一年后辍学,平时一直跟随父亲在石家庄打工。事发当日才从石家庄回到定州。“据说是被朋友叫回来过生日。”
8月13日上午,该嫌疑人从家中被带走。据附近村民了解到的情况,警察只说是“打架打坏人了”,带走他时也并未戴手铐。
“看起来挺老实的啊,平时人也挺好的”,这是其中一位嫌疑人给邻居留下的印象。虽然听说孩子曾经因为打架被开除,但这次涉及“杀人焚尸案”让她难以相信。
△案发多日后,几名嫌疑人被带回天成花园指认现场
指认
“就是琐事,他们之间的一点小矛盾”,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记者向当地警方询问案情时,得到以上回复。至于其他情况,则因正在审理和涉及未成年人,并未更多透露。
而针对当地居民和网络上传言的“情感纠纷”和“团伙盗窃”等说法,警方予以明确否定。
据“定州公安网络发言人”官方微信消息,犯罪嫌疑人张某瑞、侯某、王某安三人因琐事与张某东产生矛盾,伺机对其进行报复。事发当天,与另一嫌疑人共计四人在定州市某小区楼顶将张某东杀害。后因害怕,为了掩盖罪行,于第二天将尸体焚烧。
定州警方发布的警情通报中还透露,四名犯罪嫌疑人均被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涉嫌的罪名包括“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
8月14日,嫌疑人指认现场。四名嫌疑人又回到了天成花园小区,不过这次,黑色头套遮住了他们年轻的脸庞。
人们看见,四个人穿着便服,带着手铐,各有两名警察看押,其中一名年龄稍大的嫌疑人还带有脚镣。
指认的一刻,面罩摘了下来,人们看到其中一个孩子还是一脸稚嫩,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