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思隽（本文首发于“体坛加”）沙尔克04这个夏天推倒重建的决心与力度之大，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在8月31日18点德甲转会窗口关闭之后，体育董事海德尔将早在上赛季就失去主力位置的后腰盖斯租借到西甲劲旅塞维利亚。西甲转会窗口在9月2日零点才关闭，沙尔克花了20个小时左右，顺利完成了这笔闪电交易。据《踢球者》报道，塞维利亚租借盖斯10个月的费用略低于100万欧元，租借期满后可以花900万优先买断。而《图片报》给出的租借费数字为200万左右，没有提及优先购买权。不管怎样，与此前租借到尤文图斯的前队长赫韦德斯一样，盖斯重新为沙尔克效力的可能性已接近于零。
盖斯不用继续枯坐沙尔克冷板凳了。
事实上，盖斯今天的离队早在魏因齐尔任内就埋下伏笔。两年前，当时还担任美因茨经理的海德尔作价1050万欧元将盖斯卖给未来东家。这位定位球与长传技术出色的年轻人第一个赛季在沙尔克发挥发挥尚可，但也逐渐暴露出防守意识与能力上的欠缺。从上赛季开始，盖斯便逐渐沦为替补，魏因齐尔对他可谓又爱又恨——爱他的长传和定位球，恨他的防守不作为。
今夏泰代斯科取代了魏因齐尔，季前备战期一度尝试像改造法国后腰斯坦布利那样，将盖斯移到后防线，但效果并不理想。新赛季开始后连续3场正式比赛，盖斯零出场，甚至在上周日客场0比1负于汉诺威96一战没有进入18人名单。
按照海德尔的说法，盖斯是在8月31日深夜请求俱乐部将他租借到塞维利亚，“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满足他的愿望。”相比于不欢而散的赫韦德斯，盖斯临别之际还是衷心感谢了俱乐部。在新的环境里，他至少有机会重新争取更多出场时间。
赫韦德斯沙尔克生涯的最后几周是在板凳上度过的。
这个夏季转会期，沙尔克竟一口气送走多达18名球员！亨特拉尔、科拉希纳茨、舒波-莫廷、奥戈、里特、诺伊曼和韦伦罗伊特均是合同期满离队，内田笃人、吉费尔、普拉特和萨姆是低价抛售，巴德施图伯与巴巴是租借期满离开，赫韦德斯、盖斯以及3名小将哈吉·赖特、泰克佩泰和黑梅里希则是租借。如此多球员离开，只是为沙尔克带来将将超过700万欧元的进账，俨然是清仓大甩卖。
与此同时，沙尔克花费超过3000万买断上赛季租借效力球队的本塔莱卜（1900万）和科诺普良卡（1250万），再花了1500万签下了阿里特、巴勃罗·因苏亚与奥奇普卡，以及免签了新的三号门将朗格尔。在净支出超过4000万的情况下，沙尔克将一线队人员一下子减少到只有23人，这里面还包括了已不在泰代斯科竞技计划之内的科克和阿夫迪亚伊。可以说，这套阵容非常“苗条”。在没有欧战任务的情况下，这看上去没有太大问题。
然而，问题在于：这支沙尔克的战斗力真的足够吗？早在德甲首轮主场2比0完胜莱比锡RB之后，“足球隽言”就明确指出这支在泰代斯科手下打343的沙尔克守强攻弱，前场严重缺乏创造力，依旧像上赛季那样过分依赖于本塔莱卜的神来一“传”。果不其然，接着做客升班马汉诺威，沙尔克就在90分钟内无法创造出任何得分机会，还因后防小将克雷尔的低级失误，被汉诺威新援若纳塔斯一击致命。
8月27日，伤愈复出的布格施塔勒在汉诺威碌碌无为。
早在德国杯首轮客场对阵地区联赛球队柏林迪纳摩时，沙尔克就暴露出创造力匮乏的问题。那场比赛踢到78分钟，沙尔克才依靠替补登场的德国国脚戈雷茨卡送出妙传，帮助科诺普良卡打破僵局。然后直到补时阶段，才依靠另一名替补登场的德国国脚马克斯·迈尔的助攻，再由科诺普良卡将比分锁定为2比0。
新赛季踢了3场比赛，上赛季不受魏因齐尔重用的科诺普良卡打进3球，外加本塔莱卜1个点球，沙尔克其他攻击点不仅交白卷，甚至连得分机会都寥寥无几。随着亨特拉尔老化而一直困扰球队的中锋问题，在上赛季后半程因布格施塔勒的加盟一度有所缓解。但奥地利前锋新赛季开始后受到伤病困扰，联赛首轮休战，次轮复出后也不在状态，而且脚伤未愈。前2轮顶替布格施塔勒首发的迪桑托肩部受伤与肌肉纤维撕裂上了伤病名单，而重伤初愈的恩博洛则仍然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来恢复在德甲打满全场的体能与状态。在3名中锋都身体抱恙的情况下，沙尔克依旧将租借回归的U21欧洲冠军普拉特卖给达姆施塔特，而海德尔也没能在夏窗关闭前作出有效补充，留下巨大隐患。
别看现在科诺普良卡状态火热，进球连连，但这位乌克兰球星太过沉溺于单打独斗的老毛病依旧改不了，何况他的个人能力在德甲赛场太过平庸，根本难堪大任。另一边的法国新星阿里特有较大上升空间，意识与技术基础都比较扎实，但目前的实力与经验还远远无法承担领导球队的重任。假如泰代斯科坚持343的基本阵型不变，阵中最具创造力的马克斯·迈尔将没有用武之地，进球机会难产将不可避免地成为常态，只能指望反击和定位球来解决问题。
经历大半个赛季伤停，沙尔克队史最贵收购恩博洛(左)目前还无法帮助泰代斯科解决进球问题。
一方面是战术与人员结构有较大限制与风险，另一方面则是海德尔和泰代斯科的管理方式铤而走险，驱逐赫韦德斯的做法已在球迷当中引起强烈反弹。如果说首战完胜莱比锡的表现令沙尔克球迷暂时没有机会发作，那么客场不敌汉诺威一战全队的糟糕发挥，以及将赫韦德斯赶上板凳的克雷尔犯下的低级失误，则已让部分随队北上的蓝军球迷有了表达不满的理由。
在效力沙尔克超过16年之后，赫韦德斯竟以如此方式出走，着实让所有人大呼意外。正像赫韦德斯自己所说，如果有人在一个月前问他会不会在这个夏窗出国，他肯定会说这个人疯了，“但今天这成为了现实。老实说，我仍然有些无语。”赫韦德斯的无奈和不满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理解。在他看来，除了剥夺袖标一事之外，俱乐部最近几周还有很多事情让他感觉缺乏尊重。
对阵汉诺威赛后新闻发布会上，泰代斯科被问到赫韦德斯可能离队的问题时，引用了一句谚语：“Reisende soll man nicht aufhalten.”（这句话在英语里有一句对应的谚语：Don't let the door hit you on the way out.）对于泰代斯科这句话，无论是德国的沙尔克球迷，抑或是中国的沙尔克球迷，都表达出极大不满。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从字面上理解是“你不该挽留想走的人（旅行者）”。这番表达，看上去就是泰代斯科在甩锅，将赫韦德斯要离开的责任推卸给球员本身。于是，“旅行者”这个梗立即在沙尔克球迷的圈子里炸开了锅。在确定加盟尤文图斯后，赫韦德斯本人也利用这句话来表达自己对泰代斯科的不满，“如果你愿意的话，想走的人可以留得住。（Reisende kann man aufhalten, wenn man will.）”换言之，他是被逼走了。
事实上，我相信泰代斯科的表达没有恶意，也没有甩锅的意图。正如泰代斯科事后所澄清的那样，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是强留球员没有意义，“不该挽留”是指这种无谓的努力，而不是针对赫韦德斯。而且按照泰代斯科的说法，他在做客汉诺威前的最后一次训练之后，还跟赫韦德斯单独聊过，明确表示希望他留下来，“而贝内（赫韦德斯的昵称）也告诉我他愿意留在沙尔克。”
对莱比锡RB赛前赫韦德斯与泰代斯科的这次公开拥抱，无法掩盖两人之间的误会与矛盾。
但不管泰代斯科怎样解释，误会已经无法修补，赫韦德斯带着不满离开也已经成为现实。这位“高考状元”新官上任后所烧的这一把火，已经得罪了太多沙尔克球迷，为自己的前途埋下地雷。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逼走赫韦德斯”都会成为泰代斯科的紧箍咒。一旦沙尔克重复做客汉诺威的糟糕表现，一旦克雷尔那种致命失误重现，舆论必然会翻出这笔旧账。
想要化解这场管理和公关危机，除了要靠成绩，更要靠俱乐部高层和更衣室的团结一致。正如《图片报》记者约阿希姆·舒特所言：海德尔必须为泰代斯科撑腰，甚至为他挡子弹。毕竟剥夺赫韦德斯袖标并最终将其逼走这件事，幕后策划者是海德尔，泰代斯科不过是执行者。简而言之，海德尔与泰代斯科如今同坐一条船，两人的命运已经完全捆绑在一起，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失败，都会导致另一人的下课。
其实很多沙尔克球迷都很清楚，他们的球队经过最近几年的连续折腾与不断积弱之后，已经到了不得不推倒重建的地步，失去欧战资格就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警报。用只有小半个德乙赛季执教经验的“嫩帅”泰代斯科来取代魏因齐尔来领导这场重建，球迷可以接受。但以牺牲队魂作为重建的前提，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他们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忠心耿耿、技术能力与经验毋庸置疑的赫韦德斯，不能成为这场重建的核心人物，反而要将宝押在看上去必然离队的戈雷茨卡身上。
泰代斯科(左)与海德尔的命运已经捆绑在一起。
总而言之，不管这场重建结果如何，如今海德尔和泰代斯科这一系列举措都是搏命式豪赌，都直接押上了自己的饭碗，甚至押上了俱乐部的声誉。如今泰代斯科手中的这支沙尔克在前中后三线都缺乏绝对令人信服的技术与精神领袖，天赋不足，人员结构也不尽合理。在主力阵容当中，最让沙尔克引以为豪的青训血脉只剩下费尔曼与克雷尔，其他位置都充斥着二三流内外援，而且像纳尔多、科诺普良卡、卡利朱里、奥奇普卡、布格施塔勒等28岁以上球员都已经没有太大的上升空间，只是短期的解决方案罢了。这套班底，真的具备重建的潜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