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轮沙尔克04输了。六连胜和五场零失球后,他们输给联赛垫底的汉堡。沙尔克得到的同情不多,甚至北威州媒体对这支球队也很难抱以同情。《WAZ》带着嘲笑语气说:“沙尔克的战术是可以计算出来的。也许主帅特德斯科可以预定球员的每一个配合路线,规定他们反击时的平均速度,提前画好右侧角球的主罚方式,甚至算好左侧开角球时,球员应该消耗多少卡路里。如果你不是沙尔克球迷,就绝对不会喜欢这支球队。”
(沙尔克主帅特德斯科)沙尔克排名第二,可是他们还能带来什么呢?有沙尔克参与的比赛,观赏性不用期待。上周与弗赖堡对阵,沙尔克全场只有7次射门,打在球门范围内的是43.8%,但他们赢了80%的正面拼抢。前28轮,沙尔克只丢30球,其中11场零失球,大部分场次踢得索然无味。《世界报》这样评论:“联赛历史上最糟的第二名。”
这里不是针对沙尔克,这支球队是德甲普遍现象的一个极端表现。德国主帅勒夫在征召球员参加对西班牙和巴西的两场热身赛时,就对德甲教练们的战术思路不满。他说:“我们的球队现在总是在讨论当对手控球时,我要做什么。而不是‘我自己控球时要做什么?’”在勒夫看来,西班牙人、英格兰人和法国人思考的后面这个问题,才代表足球的发展趋势。
德国的教练们受过世界上最严密和苛刻的战术理论教育,从科隆教练学院走出来后,他们的最高目标是限制对手,决不允许本队在防守时出现以少打多的情况,无论在中场还是边路。教练们想的是破坏对方的进攻,而不是本队如何向前。特德斯科很清楚人们对自己的质疑,但他在对汉堡的赛前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半场20次射门才算精彩,比赛精彩程度总是观众的想法。我认为我们现在的踢法无可挑剔。”他是德国足协教练班的高材生,毕业分数全班第一。
(C罗倒钩)如果看看欧冠,看看其他联赛,那么视角则完全不同。我们看到了C罗的惊世倒钩,他当然是一个天赋异禀、无与伦比的球员,也许只有他能完成如此美妙的倒钩进球。可是在德甲,不考虑球员技术能力的问题,就这种超常规想法或者创造力也是罕见的。或者看看利物浦与曼城的对决,第一分钟到最后一分钟的高速对抗,两支球队愿意在进攻时冒险,场面精彩,引人入胜。
德甲很难见到这种充满冒险精神的进攻。《时报》评价德甲的战术趋势说:“我们经常看到两支队伍像兔子一样躲在洞里,他们却觉得自己是两条等待机会的毒蛇。”代表德国足坛最高水平的18支球队中,只有6支球队的联赛平均控球率超过50%。意甲、西甲、法甲和英超中,强调控球的球队数量均多于德甲。这也许有一个深层次原因:德甲的平均传球准确率只有78.4%,是五大联赛中最低的,场均28.1次犯规却比其他联赛都高,这意味着很难流畅地控球。
德国足球联盟(DFL)不遗余力的向海外推销德甲直播版权,他们的工作是让德甲出现在全世界的电视屏幕上。可是德甲的精彩程度是否有吸引力呢?数字证明一切。拜仁在奥格斯堡拿到六连冠,联赛冠军竞争没有悬念。而OPTA的数据显示,本赛季德甲场均进球数字不足2.7,是15年来的最低点,很多场次让人看得昏昏欲睡,这如何吸引新球迷的加入呢?
(可以反复练习的角球是德国球队最擅长的)前沙尔克主帅、在德甲有丰富执教经验的诺伊鲁勒在接受采访时说:“这不值得惊讶。德甲战术越来越僵化。我们的足球就像是根据条例来的:翻开第24页有什么内容,第25有什么内容,或者第26页告诉你面对某一种情况该怎样做,然而总会出现一些情况,在条例上是没有解决方案的。”另一项数据印证这个观点:本赛季德甲平均每场有0.4个进球来自角球配合,是2004年建立此项数据统计以来的最高值,而“角球”恰恰是少有的、可以通过反复的机械训练不断完善的战术。
足球比赛的美妙之处很多时候来自于偶然性,就像C罗的倒钩一样,出人意表却令人津津乐道。这种偶然性是德甲教练的敌人,莱比锡主帅哈森许特尔在谈到执教理念时说:“我的目标是将球场上的不可控因素降到最低。”对哈森许特尔和他的同僚来说,足球是一种基于概率的计算:他们追求的不是进球或者精彩,而是降低自己的失误率,同时促使对手的失误率升高。
(哈森许特尔:将不可控因素最小化)这种态度的后果是,当一支德国球队在欧战中遇到弱旅,被动地接管了控球权的时候,他们往往会踢得很困难:多特蒙德在欧冠小组赛对希腊人竞技时收获两场平局,柏林赫塔在欧联杯对卢甘斯克和奥斯特伦德两次战败,霍芬海姆对布拉加的两回合被打进5球。实际上,霍芬海姆主帅纳格尔斯曼在当前的德国足坛炙手可热,而他的球队在与布拉加、卢多戈雷茨和巴萨克歇尔分在一组的情况下,是以1胜2平3负的垫底成绩耻辱出局的。
谈到“防守”,德国主帅勒夫说:“这是所有人都会的,我们会做,对手也会。因此我们的比赛结果才这么不理想。”本赛季德国球队出战的51场欧洲比赛中输掉23场,如果不是拜仁的一路前进,这个数字还会更难看些。上赛季德甲球队在欧战的输球场次是16场,可见球队竞争力在下滑。欧足联五年积分榜上,德国落到第四位。今年德甲球队的欧战积分(9.428)少于俄罗斯(12.400)和法国(10.500),只有英格兰(18.785)的一半。
特德斯科上任的一年前,海德尔出任沙尔克总经理。那时他们的训练分析还是手动的:一名员工站在朝着训练场的办公室阳台上,用一台家用摄像机将训练内容记录下来,没有什么针对性。海德尔开玩笑说:”我们的电子化就是把视频放在iPad上观看。“更衣室里,沙尔克也一直用的是传统的白板和记号笔。
特德斯科来后,沙尔克实现了现代化:全套的视频分析设备、运用新技术的液晶战术板,球员们可以通过手机接收教练组的资料和指令。但是他们在球场上的战术却越来越僵化,半年前特德斯科说:“场面漂亮而不计后果,或者靠着拼搏去赢球,我会保留这两种可能性。”然而上周对弗赖堡的比赛后,他说:“我很高兴,我们现在的效率很高。”看上去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德甲的未来又会怎么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