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face=黑体 size=5>第十三章 足球交易</FONT> ------<FONT size=4>我反对足球为金钱所淹没</FONT>
联邦甲级队联赛重新燃起战火。拜尔约丁根队的一名后卫,在首场比赛中撞倒了拜仁慕尼黑队的一名前锋线队员。这是犯规,用足球行话来说,就是紧急刹车。他得了一张红牌,被逐出赛场,被罚停赛两场,还得付两千马克罚款。
要是在几年以前,这种犯规就不会被处罚的如此厉害。只有用力从身后踢到对方的腿时,才被罚红牌勒令退出比赛场地,其他的犯规都只是受到劝告或警告而已。我不留恋那种时代。在某些体育场里,也会发生从正面严重犯规的现象,致使出现一个流血的星期六。用一个新的处罚条例来保护足球运动员的健康值得称道。实施红黄牌处罚使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但只是原则上如此而已。然而,经我观察,某些裁判员有时执法非常轻率,特别是球赛刚开始时的几分钟里危险随时存在。而刚开始时往往为了慎重起见,裁判员总是吹得不严,不会想到去使用红黄牌。只是对极为严重的犯规才出示黄牌;到后来真的有人踢铲并用时,才会勒令此人退出赛场。
对于星期六看球赛的人来说,这不会成为世界末日。尽管被勒令退出赛场所带来的物质后果不能低估:扣去球赛获胜后应得的奖金,与上场比赛次数挂钩的年终奖金有可能减少。这也称之职业冒险。在场上执法的裁判员舍不得使用红黄牌还会带来其他不利于球赛的缺点。因为裁判员不能区分因奔跑速度过快而不得已出现的普通犯规,还是带有危险性侵犯的犯规,场上的队员变得心里没有把握,因而也就失去了拼抢的勇气。经过以往几年的仔细观察,我担心德国足球会失去它的一个强项---面对面的拼抢优势。在马赛,我看到过法国人踢球时比我们更强调身体的对抗。过去,法国队与德国队比赛时,没有不获得球迷的尊重的,如今情况大不一样。合理的凶狠拼抢在一对一的对抗中往往能占到便宜,因为对手由于小心和胆怯动作迟缓或把脚缩回去。正因为我们失去了这种凶狠拼抢的风格,我们的球队在世界上不再令人生畏。这种球风正从我们的比赛中逐渐消失。其后果可以从欧洲三大杯的比赛中一目了然。1980年以来,德国球队所取得的成绩只相当于拜仁慕尼黑队在1974至1976年间所取得的成绩。汉堡体协获得了1983年欧洲冠军杯,拜尔勒沃库森于1988年获得过欧洲联盟杯,韦德尔不来梅队获得了1992年优胜者杯。就获得过这些成绩,而这个成绩对于我们这支欧洲起码第二号的球队来说简直是太少了。
裁判员对比赛的影响大大超过了人们的估计和想象,他们的作用远远超过比赛的90分钟。要是像哈尔马那样的从严执法者主张的那样,比赛最好没有冲撞,没有伤痛,比赛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和魅力。比赛允许而且必须会有冲撞负伤一类的事。没有伤痛的运动就像哑剧那样乏味。学会克服伤痛,提高应变能力就属于运动的教育作用。由于对方侵犯而受到伤痛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极度气愤。就像自己是法官那样,想立即进行报复。每一个刚开始踢球的年轻球员必须学会克制自己,放弃报复心理。一旦在教练的督促帮助下学会了这样做,在日常生活中也就会把握好自己。任何形式的感情用事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这种心态必须通过不断的比赛得到考验和磨炼。但是,一旦裁判员不断地吹哨处罚并出示红牌,致使球员不敢逼抢,那么这种心态就是多余的了。踢足球没有犯规是行不通的,只有极少数的犯规是令人担忧的。遗憾的是某些队员学会了一个保留的艺术节目:翻筋斗。如果说双方拼抢之后的第一个筋斗,也许可以解释为由于速度太快而造成的,那么第二个筋斗是做给观众看的,而第三个筋斗是直接针对裁判员的,既要他吹罚对方队员。有时候我发觉,他们翻完筋斗之后躺在地上,久久不动,因为他们必须考虑,他受到冲撞的究竟是左腿还是右腿,以免爬起来跛行时搞错了方向。
这种想玩杂耍似的摔跌表演往往能影响裁判员,因为那些摔跌有时不易被识破。此外,这种做法起鼓动作用,煽动比赛场上的敌对气氛。这不仅使对方队员产生心理压力,连执法的裁判员也处在一种心理压力之下。在联邦甲级队联赛的最初几年里,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得以学会对这种强劲而又冰冷的逆风似的侵犯置之不理。我对一切都能习惯适应,唯独不能应付凯泽斯劳滕队。历来不最不愿意去那儿比赛。对于这个德国老牌足球俱乐部来说,唯一值得令人羡慕的是在贝岑贝尔格体育场里,得到球迷们的无条件支持,这好像也成了某些记者的习惯。每当我从电台里或在电视里听到或看到这类报道时,我往往只能一笑了之。我记不清,凯泽斯劳滕队有一次是侥幸获胜了还是输掉了。
球迷不喜欢对方的球员是正常的,他们只需对他们表示出应有的尊重就可以了。不要说喜欢,光是要他们尊重对方球员就足以使他们感到为难。当在马赛的冒险行为结束之后,重新投入到联邦甲级队联赛时,真让我胆战心惊。那些职业运动员的某些作为,大大改变了赛场上的气氛。
我必须提一下联邦甲级队联赛开始时的那几年。当时队里有几位老球员,如来自科隆的汉斯.舍费尔,或是来自杜伊斯堡的赫尔默特.拉恩。他们都是久经沙场、有过辉煌成绩的人,倍受球迷的敬重。也有全部由年轻人组成的球队,普鲁士.门兴格拉德巴赫队和拜仁慕尼黑则全部由几乎是未成年的人组成。据此我想说:我们那儿洋溢着活跃欢乐的气氛,胜过冷漠和克制。我们知道,应该怎样去赢得观众。然而我们并不那么自私。最近我看过名为《自由中卫》的电影的拷贝,其中有一个场面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漂亮的一脚射进了不来梅队的球门。我一面笑着一面跑回自己的场地,其他的队员向我奔了过来,拍拍我的肩头以表示祝贺。格尔德.穆勒也在其中,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小脑袋,我拥抱了他,之后两人一路小跑,一直跑到球场中央的开球点。所有看到这一情景的人都大笑起来。
这种欢乐哪儿去了?
踢足球的人善于模仿。那种进球之后的激动场面,几乎每支球队都一样,在联邦甲级队联赛中还有亲吻场面,射门中的之后的几秒钟简直就成了互显温柔的时光。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头,全队的人都照样办,只要进球的射手诚心满意。我没有加入这种行列,我始终清楚:吻我的人只有我的孩子和妻子。
亲吻着一甚至连欧洲足球也曾经想加以惩罚的轻浮举动,以及有8个到10个队员将射门得分的队员埋压在底下,因而有可能发生受伤危险的那种杂耍般的举动,总算得到了制止。可惜的是并不因为丢弃了那种拥抱狂吻的场面,而使情况有所好转。人们可以把拥抱狂吻归纳到高兴快乐的范畴里去,因为场上出现了拔拳殴斗行为。当然,紧握拳头不是出于高兴,或是说只在极少情况下才是如此。我的球友贝利有着一张拍得相当不错的照片,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赛时曾征集使用过它。这张照片出自小阿克塞尔.施普林格之手,是他当时化名塞文.西蒙摄的。从照片上人们看到一个巴西人用双臂把贝利高高举起,他把右边那个紧握的拳头伸向空中,脸上显出威风得意的神态,这才是一个极愉快又骄傲的场面,丝毫不含有威胁的迹象。
在联邦甲级队联赛中我见到的不是这种情景,而是握紧了拳头,板起了脸,挥拳威胁对方,俨然把对方当作敌人,将射门得分首先看作是给对方的惩罚,看不到丝毫欢乐的迹象。最让人恶心的就是拳去臂来的所谓“拉锯战”。对此我毫无办法,但是我认为这种举动幼稚并令人讨厌,近乎伤风败俗。我看不出这种举动除了使观众摇头甚至咒骂以外,还会使他们产生什么想法。那些一流足球运动员,比如鲁迪.沃勒尔、尤尔根.克林斯曼、托马斯.哈斯勒或者托马斯.多尔、洛塔.马特乌斯,或者是安德烈斯.布雷默、吉多.布赫瓦尔德,或者是卡尔海因茨.里德尔等与这种不文明举止格格不入。他们在场上流露出来的高兴情绪也不带有个人主义色彩。无论如何在我担任国家队主教练期间有过这种体会,无论球从何方传过来,那怕骗过守门员,早已形成单人带球突破的局面,没有人只顾自己射门得分。后卫拦截了对方的进攻,某个队员巧妙地将球传送出来,另一个队员让出一个合理位置供队友射门得分。观众为进球的队员鼓掌,但射门得分是全队的功劳。
我们也发现有的队员一旦射门得分便立即想到要在电视里亮相而风光一下子,开始是长长的冲刺跑,躲避队友们对他的祝贺。很清楚,他要是停下来,摄像机会好一阵子对着他。但要是有三、四个队友向他跑来祝贺,他就溜掉了,因为要是被他们围住,观众在电视里就看不见他了。
当然这种情况令人忧虑。谁不愿意在电视里有一个特写镜头?摄像机对准他好几分钟,他一个人占据了整个荧屏,这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有好几百万电视观众盯着看他,父母亲在家里为此高兴,还有祖父祖母,亲戚和朋友无不为此兴奋。由于这种思想在脑子里作怪,于是出现了真正的躲避专家,即满场跑的能手。他们不顾队友们的祝贺,而是想饱尝一下瞬间风光的滋味。但是我不相信,这比球队对他们的认可和集体的欢乐来得更重要。这种认可最有价值,因为只有认识到任何成绩都是通过集体的努力得来的,才能驱使我们去获得成就。
此时我还想起我们获得欧洲冠军杯第一次胜利的情景。我们队在决赛中以0:1落后于马德里竞技队,离整场比赛结束还有十秒钟,眼看我们必输无疑。而此时基尔克.施瓦岑贝克突然从三四十米开外起脚怒射---他在此前和此后的足球生涯中从来没有也从不再踢出过这么好一个球---把比分扳成1:1,接着裁判员鸣哨宣告比赛结束。一天之后的第二场比赛,我们以4:0轻松取胜。
有人问我们,是否把一部分奖金给了施瓦岑贝克。我们获得冠军杯或许是该归功于他。但是,只有不懂得足球是一项集体运动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几乎在每一次比赛中,总会有某一个队员临场发挥突出的情况,或许在整个90分钟长的时间里,或许只在某个关键时刻,要真是如此的话,总会有人拿的奖金比其他人多。但是不能这样做。奖金是规定好的,大家拿得一样多。比赛取胜是集体的成绩。虽然某个队员通过一场比赛抢了新闻,整个球队对他成绩的认可更坚定了他的信心,但成果归集体所有。因此,旨在进球以后追求电视效果的那种行为令我考虑颇多。我认为,进球后的那种欢呼庆祝还是少一点个人主义色彩为好。
足球为公共电视台和私人电视台所起的作用,在开始阶段是令人欣喜的,因为播放的是一种健康的竞争。它不仅会导致新的更有趣的电视展现形式,而且对观众、对体育协会及其球员都会有好处。终于,联邦甲级队联赛不再是付些零花钱就能对付过去的。此外,还没有充分利用开源的可能性。对于电视节目中插播广告节目观众一时很难适应,隔了很久才慢慢习惯。但有朝一日我们会像美国人一样,把插播电视广告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就我个人来说,我不同意一个球员在比赛场上完全没有个人隐私。
日螓完善的技术优势摄影师和导演不断提供特写镜头,有时我对这种必要性还不甚理解。我回忆起欧洲锦标赛的情况,回忆起那场充满不幸的比赛。那次比赛中流的血比整个赛季还多。事实证明,苏格兰人的头比德国人的头更具抗争能力。
我不信通过电视特写镜头让人看见把一个止血塞放到卡尔海因茨.里德尔的鼻子里去是为了止住出血。我也不知道,是否从电视里看到有人熟练地为吉多.布赫瓦尔德包扎头部伤口,对球迷朋友来说是一次特有的经历。而我可以肯定,只有少数人对电视里看到与荷兰队比赛时,丹麦人安德森膝盖受伤感兴趣。我还可以肯定,许多人在看到膝盖骨断裂而从关节中鼓起一个隆状物时深感难受。完善的技术诱使摄影记者们不断向观众提供追求骇人听闻效果的电视画面。
每当我看到电视镜头捕捉住某个队员并用特写镜头把他展示给观众时,心里感到十分难受。他脸上的任何神情让人一览无余,让人从他的嘴唇上读出他说的每一句话---在比赛过程中队员说的话不一定每一句都是堂堂正正的。特写镜头使一切显露无遗。电视直播足球比赛使队员处在完全的监视之下。
当然教练员对这种情况也看得一清二楚。我时常在想:一个队员在场上做出这种姿态,大声喊叫,在边线上手舞足蹈真会有什么好处吗?我作为队员和主教练有过这种体会:一个能在大厅广众之下不断地吼叫的球员,在赛场上你根本不用管他叫些什么。有些队员需要这种自身的急躁情绪,以克服内心的压力。另一些队员则明白自己必须缄默不语,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涵养,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头脑里思考着在中间休息时或球赛结束后自己该说些什么。
坐在教练席上的先生们总是记者们津津乐道的一个报道热点。他们喜欢报导我率队参赛时穿什么衣服。每个人可以穿他想穿的服饰。我看不出对教练身上的衣服说三道四会有什么名堂。我们乘车去体育场,说明我的一部分任务已经完成。对手的情况我们了如指掌,具体的战术任务早已布置停当,对进攻的线路作了规定,但愿此番意图获得成功。从裁判鸣哨比赛开始我就成了一名观众。在赛场上一切由队长如洛塔.马特乌斯负责。如果出现差错,他一定会知道。我只能在场外作记录,同时考虑在球场休息时说些什么,有些什么需要改变的。倘若球赛暂时中断,我就可以与球队稍作联系,然而我起的作用仅仅是被动和有限的。运动服就是运动服,只在训练时才穿上它,比赛时我不需要穿它,我宁可穿休闲服,系上领带,因为我始终把球赛视作节目,我喜欢穿的漂漂亮亮率队去参加比赛。我希望联邦甲级队联赛也这样。这样一来,边线上或许不会出现很多笑话,然而不可能使各个球队都这样。霍尔格.奥西克有着与我一样的想法。在最初阶段,每当波鸿队参赛,他作为教练员总是如平时那样穿得西装革履。只要球队赢球得分,一切不成问题。但是当每个教练员最初都能领受的津贴用完时,有人就指责他,到波鸿去他穿得太时髦了。
凡是赢了球什么都对,凡是输了球就什么都错了,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甚至连教练领队穿什么服饰也牵连进去。要是球队为了保级上场,教练穿了一件羊毛衫,那就会被人看作婚姻骗子一样。
在此期间,教练不仅仅只是一般地穿着,他们也进行化妆。比赛的主办者十分清楚,如何将产品标记推入摄像机镜头。遗憾的是,一位与足球无缘的人士在此时指点迷津:此人戴一顶棒球帽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想不到他使棒球帽风靡欧洲,使它成了上流人士的一种时尚。赛车运动员尼基.劳达在采访时戴着它,为了遮盖住脸上那灼伤的疤痕。帽子自然是做广告的绝佳对象。今天我们在联邦甲级队联赛中也效仿着这样做。稍有年级的教练员,有些已经离退休年龄不远的人还想以此来装扮自己,那也只得随他们的便了。每个人自己应该知道,他是否值得或什么时候还得经受一次别人的嘲笑。
有好多教练员有时候是这样做的。我认为,一个教练员像活的广告柱子走进体育场或者电视演播室,不一定能提高他的可信度和权威性。球员和教练员的出场以物质为基础的情况不可以无限制地继续下去。我的朋友贝利最近对广告在足球事业中无孔不入的做法持反对态度。他怀疑某些球员射门得分之后为了欢呼,却总是不偏不倚地跑到为比赛主办者所设的广告牌前,主办者显然就为他在电视里延长的那几秒钟多付额外奖金。德国的情况还没有走到如此地步---但可想而知,以后完全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足球正在逐渐变成一种巨大的交易。对于所有与此有关的人士或机构来说,都可以和应该值得去一试身手。但正如每个行业一样,总有好坏两种结果,即有人获得利润和有人亏损倒闭。但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生财有道。
足球运动员挣钱太多了?输了球总有人这样问。如果赢了比赛,就不会有人问他们挣钱多少了。这一点从我开始时每月仅挣1200马克净收入以来,就一直是如此。一切都只能相对而言。
你认识吕纳.桑德贝格玛?我于1992年夏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事情。他32岁,在芝加哥棒球俱乐部打球,是第二守垒员,很可能他是联赛中最出色的队员。桑德贝格1992年签订了一个为期4年的合同,这意味着他有2840万美元的可靠收入。这就是说,合同一旦签妥,他每个赛季就获得710万美元,就是1065万马克。在那之后虽然每年从纯计算角度讲,每天要稍微少一点。但与德国马克相反,美元的行情跌失轮不到桑德贝格头上,他的购买力不变。么年1065万马克或者是710万美元---没有一个足球运动员赚那么多钱。对联邦甲级队联赛中的工资不必抱怨生气,反正它与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国的联赛工资不能相提并论。
在此期间联邦甲级队联赛已出现了第一批年工资超百万大关的队员。致使达到这一工资界位的不再是观众,主办单位付的报酬和附加挂钩年高的合同甚至能把像马特乌斯那样的队员重新从意大利召回德国。他与其他人被一视同仁:上等级的队员身价百倍,中流队员的报酬总是支付得太高。我觉得由此出现了忌妒心理。意大利报导了鲍里斯.贝克尔和施特芬.格拉芙获得数百万的巨额报酬。这一切告诉人们,在体育运动中获得优异成绩非常值得。一个足球运动员也能成为大款。这种透彻的说明诱使整个体育事业转向高报酬方向。当然,今天人们还不清楚,一个运动员究竟能赚多少马克多少分尼。但是,业已存在的价格等级差别是众所周知的。每进一个球的奖金高达多少,客场赢球和主场取胜的奖金又是多少,这些都有规定。夺冠和保级的奖金各是多少也早已不是秘密。由于在报上大量披露有关数字,对足球运动员收入的兴趣早已逐渐消失,也几乎听不到对大碗球星的斥责和抱怨了。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主要在于足球运动员们学会了如何挣大钱。联邦甲级队联赛的开始阶段,同时也是出现高额报酬者的起步之时。当时有太多的运动员把体现社会等级的象征视为头等需要,于是形成了一个拥有赛车式小轿车和佩带金项链的运动员阶层,为了避免太显眼,似乎就像我比其他人对此更加清楚和从来不犯错误一样:对于汽车的款式,我也在短时期里有过一个怪念头。一会儿非得买一辆E型美洲豹牌车,一会儿又想驾驶一辆法式双坐小轿车。这辆车我从冈特.内策尔那里购进,后又偶然很快将它完好无损地转让给了沃尔弗冈.奥弗拉特。当我有一次驾着一辆“伊索格利福牌”赛车,花了将近三个小时从沃珀塔尔到法兰克福,因撞到高速公路的护路挡板上而人生分离时,我的赛车生涯便结束了。这就是说,我也不得不经历了一段闯祸的青年时期。这是第一代职业运动员的普遍经历。今天的一代已经成了一帮企业家。他们善于意识明确地和悄悄地与金钱打交道。诚然赚钱的方法简便多了。他们不再受那家有名的老板和颇有名声的教练员的影响。绝大多数体育协会在投资方面为他们的球员出谋划策,而在二三十年以前,运动员要拥有5万或者10万马克,根本不见有人去帮助他们出点子,应该怎样处置那笔钱。
如今,参加联邦足球联赛的每一个球员都有各自的咨询员,而缺了他们根本就寸步难行,因为这钱的交易变得更为复杂,简直到了荒谬的地步。凡是过去被视为非法的买卖,如今几乎习以为常,不足为奇。
我想起马克斯.默克尔在其辉煌时期的一段有趣经历。当时他在纽伦堡第一足球俱乐部执掌教鞭。他想方设法加强球队在下一个赛季的实力,以使俱乐部进而成为德国冠军。他急于想招聘两名球员,但当时不允许事先签约,于是俱乐部向那两名球员私下保证,从圣诞节起,也即在他们转会前半年,就付给他们工资。当夏天他们正式加盟纽伦堡队时,原来具有冠军相的足球队却滑坡到了只是力争保级的地步,因而有人有理由怀疑,这两名新加盟的球员已经又在西部的某一个足协那里领工资了。有趣的是,那个西部足协也在降级线上挣扎,最后总算保住了级,而纽伦堡俱乐部不得不降级。然而纽伦堡人被束缚住了手脚,他们不能反击。他们可是早在一年前就按照这种方式行事了,再说也没有证明那两个飘忽不定的球员故意不卖力踢球的证据。
这类事情在今天不断发生。只是它们的先兆稍有变化,即成了合法的,或者几乎是合法的行为。名义上总是说不能事先签约,但是意大利足协为了谨慎起见始终付给球员高额钱款,以便获得某种优先购买权。某些交易搞的非常复杂,最后像安德烈亚斯穆勒那样的转会那样,不得不付诸法律,以决定一个球员究竟什么时候去哪一个足协并去多久。意大利人是否毁掉了传统的转会习惯,压低了原有的转会费,他们是否毁掉了足球?
这会费不再会被压低。1992年AC米兰队重新又获得意大利冠军,为此每个球员获得553,000马克的奖金。看了有关报道之后,我就在想,18年来德国足球联合会的世界帮溃了,因为参加1974年世界杯赛的队员,把该队每个成员获得75,000马克视作刚达到标准。
1992年9月,意大利最高联赛“A级”的18家足协,共花32,400万马克聘用了34名外籍球员。换句话说,平均每个球员要花近1,000万马克。他们都是些优秀的球员,其中有让-
皮尔.帕潘,也有埃芬伯格和劳德鲁普。最高的转会费总是出现在都灵足协和米兰足协之间。前锋伦蒂尼由贝鲁斯科尼获得。不清楚他的转会费到底是否像最初报导的确实高达8700万马克,还是像米兰足协所称的比上述数字的一半还多些。还从没有哪一个球员的转会费如此之高。
可以说,意大利企业家愿意支付这么巨大的款项购买球员,对我们是无所谓的,主要因为这种购买热有时有利于德国足协。当我担心的是这种情况好景不长,如果今天的足球队员也像当年的斗剑士一样的话,我们或许就会处于当年尼禄因看厌斗剑而将罗马城付之一炬的危险境地。
意大利足球联合会作出决定,每个足球协会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聘用外籍球员,且数量不受限制。尽管每场比赛只能上场三名外籍球员,还是出现了不惜一切代价购买球员的竞争态势。这里没有能起监督作用的财务总管,财务顾问组和金库。钱款和整个交易由那些神通广大的人操作,他们把足协视做私有财产。他们手中有着一批世界级球员。以此成为最吃香的人物。这样,三位后台老板---AC米兰队的塞尔维奥.贝鲁斯科尼,国际米兰队的埃纳斯托.贝利基里尼和都灵尤文图斯队的乔尼.阿内利---他们的队伍特别强大,拆开来可以组成两队,而其中任何一队都不会在甲级队中降级。AC米兰队有九名意大利国脚和六名外国国家队队员,除了荷兰著名的三剑客范.巴斯滕,古利特和里杰卡尔德之外,还有法国人帕潘和两名南斯拉夫球员萨维切维奇和博班。每逢比赛他们之中必须有三个人坐冷板凳观战。这三名世界级的球员,没有一名该坐冷板凳观战的,这不仅是纯粹的财力浪费,也使球赛降低了等级。
倘若操纵意大利足球和欧洲转会市场的豪富无比的企业家不加收敛地一意孤行,倘若意大利那种积累资金的奇特方式不见终止的话,那么不久便有更多的世界级球员坐在冷板凳上而不是在某个地方踢球。在一本杂志里,我曾经看到过参加欧洲足球锦标赛决赛的11名德国队员在鸣哨开赛前拍的一张照片。从合影中可以看到球队的一般队员只是作为衬托的背景,而联赛的尖子球队员都在照片的显著部位。我只看见三个人的脸,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尖子队员的出售已到了如此的地步。欧洲杯亚军队中仅有三名队员目前尚在联邦甲级队联赛中效力,他们是伊尔克纳、布赫瓦尔德和海尔曼。
意大利给足球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球员的净收入。即签约不以球员的成绩为依据,没有比赛获胜奖金,只根据欧洲杯中的头衔和成绩支付额外报酬。球员们原则上都知道,每个赛季得到多少报酬,不管他们的成绩是好还是坏,甚至根本就没有上场比赛。一名去意大利踢球的德国国家队队员,如果不能保证每年的净收入达到100马克,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个球员一但很快赚了那么多的钱,有可能他在比赛中思想不开窍,缺乏踢球的灵气。托马斯.贝特霍尔德在世界杯赛上表现上佳,但拜仁慕尼黑队的教练指望他再创佳绩却成了无意的徒劳。我读到过一篇报道,他好像对他的一个队友说过:“我,一个26岁的人取得的成绩,你一辈子都达不到……”如果他指的是世界杯亚军和冠军,那别人无话可说;要是他指的是钱,那就令人讨厌,也令人大失所望了。
多数人把意大利看作是一块福地。如果他们正确地去对待这种位于阿尔卑斯山南麓的恩赐,那也说得过去。听说有的队员,是受到了与世界上优秀队员同场较量的挑战和刺激才去意大利踢球的。对此我有不同的看法。是的,他们说的情况是能吸引人,可是如果光有挑战和刺激,而没有上百万元钱可以赚,我看那所谓的挑战一定会大大降低其价值。挣钱早已成为踢球的一个强烈意图,然而挣钱太多会走向反面。像马拉多纳这样的球星,对于他所取得的成绩的价值应该是什么样的现实态度?如果他每年确保得到420万马克,此外在阿根廷本土赛季中他还有无数次短期休假的自由,是否参加训练也是由他自己决定。他所到之处,人们不再仅仅把他视为英雄,而且也尊他为圣人,他是否必须保持一切行为的准则?难倒他不能说,至少对他来说不再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如果他利令智昏到这个地步,并且认为通过海洛因可以为自己开辟一个新的天地,与其说他是案犯,倒不如说他是个牺牲品。
对马拉多纳,世人为他感到惋惜。他为阿根廷勇夺世界杯桂冠,带领那不勒斯队夺得了意大利联赛冠军和欧洲联盟杯赛冠军。他获得了许多,本应该获取更多。他具备足够的才华,能像贝利一样发挥应起的作用,然而光有卓越的足球天才是远远不够的。
幸好我们这里的一切,与除了意大利之外的其他国家一样,都稍逊一筹。球迷对球员的赞赏都控制在一定的尺度内,因而我们那里没有过分崇拜球星的畸形现象,也没有与此必然相联系的不正常风气。当然球员的转会费正在慢慢地接近意大利的水平。20年前当尤普.卡佩尔曼以80万马克的身价从科隆足球俱乐部转会到拜仁慕尼黑俱乐部时,德国上下一片惊讶,似乎全都乱了套一般。而今天的转会费竟达到了他的10倍之多。
没有人再惊呼高叫,只有少数人还表示惊讶,比如我。
但是,惊讶解决不了问题。当上了拜仁慕尼黑俱乐部副主席之后,我很快发觉了这一点。我始终审视着足协走过的路程,看到危机正要来临。我思忖着:幸好,这不关我的事。
误会一场。我突然感到,我的过去是不能被简单的一笔抹掉的。
正可谓:人有时要偿还还不曾欠过的债。 |